第457章 舵手_摄政王的农家小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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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舵手

  “轰!”

  最后一块门板轰然倒塌,众人连连后退,直接退到房间里去了。

  “老爷,您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脱力,老夫人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挂在了老国公身上。

  老国公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可他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走了,他们一定会查到密道,到时候圆圆他们就危险了。”

  “好,那我们,就在一起。”

  老夫人苍白的唇角倏地勾起,双手同老国公紧紧交握在一起,像极了当年二人决定在一起时一般坚决。

  “好……好……我们一起。”

  “咳咳……”

  烟尘中,文修润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满院子的血腥,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老国公,本官今日登门道谢,怎么也不见国公爷出来迎接?”

  文修润加重了“道谢”二字,神态越发嗜血般冷傲。

  屋内的国公府长长吐了口气,将老夫人交由李三娘搀扶着。

  “老爷!”

  晕晕沉沉有些昏迷的老夫人见他这样,忙慌乱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努力睁开眼,老国公的身影却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不真切。

  “馨儿放心,我去会会那小子。”

  老国公唇角带着笑意,就如每次去打仗前一样,他总这么云淡风轻的安慰着老夫人。

  “不……不要……”

  眼泪将她本就混浊的眼糊的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拼命抓着老国公的衣襟,怎么都不松开。

  “母亲……父亲……”

  李三娘早已从先前的惊恐中恢复了神志,眼下看着如同生死离别一般的两位老人,又想到杳无音讯的王康德,越发悲从中来。

  可不就是生死离别么?那文尚书如此恨着他们国公府,岂能平安放过他们?

  老国公狠了狠心,一把挣脱了老夫人,转身向外走。

  其余家丁见状大吃一惊忙上前挡住了他:

  “老爷!不可以!”

  老国公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大多数还都是跟他上过战场的老伙计。

  抬头看了看周围,老国公苦笑摇头:

  “你们以为这小小一座房子,挡得住他吗?放心,他不会轻易这么杀了我的,且让我出去会会那小子!你们……保护好老夫人和少夫人……”

  说完,推开众人大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老爷!”

  众人再次惊叫出声,忙跟着走了出去。

  文修润坐在高头大马上,见老国公竟然不自量力的出来了,越发笑得猖狂:

  “呦!国公爷风采真是不减当年啊!不过么……呵呵呵呵……今日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从本官眼皮底下逃出去!”

  老国公看着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也不恼。

  “不知我国公府犯了什么罪,要你文修润亲自带人来抄家灭门!”

  “哈!”

  文修润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犯了什么罪?那可是天大的大罪!你们挡了贵人的路,不死怎么行呢?”

  “贵人?”

  老国公讥讽的挑眉:

  “我呸!一群乱臣贼子,也敢自称为贵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文修润眼睛一瞪,气急败坏的抽出了腰间配剑:

  “大胆!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杀!”

  “老爷!”

  “嗤!”

  鲜红的血如柱般喷洒出来,老夫人死死抱住了老国公,一剑穿胸将两人牢牢钉在了一起。

  脸颊落上一抹冰凉,老国公艰难的抬起头,一片片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像极了当年的北国。

  耳边的声音已经听不真切,只余下老夫人粗重的喘息。

  老国公艰难的抬起手,抚上她苍老的面颊,丝丝银发上沾染着血污,他又看到了当年骑在高头大马上那个墨发飞扬的少女。

  “女娃娃家也学男人来打仗?”

  “女娃娃怎么了?今天姑奶奶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呵!妮子,功夫不赖嘛……”

  “淫贼!松开你的脏手!”

  “我若是不松呢?”

  “嘿!看刀!”

  “哈哈哈哈……我说你还是别打仗了,跟本将军回去做夫人如何?”

  “淫贼!你放开我……”

  ……

  “馨儿……我……我后悔了……”

  一滴热泪沿着纵横的沟壑蜿蜒而下,还没来得及落下便已渗透在那满脸的血污中。

  “我若是……没有把你掳来……或许……或许你还能像从前那般……那般自由……快乐……”

  老夫人努力睁着沉重的眼皮,努力的想看清老国公的样子:

  “我……我不后悔……你……你再看看我……看看我……到了地府……别……别走散了……”

  “好……好啊……看……看……”

  沉重的头颅终于垂了下来,重重砸在老夫人肩头。

  一滴热泪滴在老国公肩膀上,紧紧抱着老国公的手始终程半握的姿态,那双想要看清老国公的双眼,再也没有闭上……

  “父亲!母亲!”

  李三娘疯狂大喊着扑出来,跪在二人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耳边是文修润疯狂的大笑,还有仅剩的家丁疯狂反扑上去的声音。

  “铮!”

  一把大刀结束了文修润的癫狂大笑,一个脏兮兮白胖胖的身影艰难的跑了过来。

  周围的刀剑声更激烈了,这一切,两位老人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小六子滚圆的身子重重的跪在了李三娘面前:

  “夫人,小六子……来迟了……”

  李三娘木然的转过头,平静的看向哭的泪人一般的小六子,眼睛又酸又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打的声音传了出来,静默的众人突然一愣,齐齐看向屋内。

  李三娘微微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疯狂的冲进房间,用力掰开佛像。

  “娘!娘!娘……”

  两小只齐齐冲了出来,小小的软软的身影顿时扑了她满怀。

  一颗冰凉的心,总算是暖了过来。

  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傻孩子!傻孩子……跑回来干什么?跑回来干什么?”

  “娘……不要丢下我们……不要丢下我们……”

  “呜呜……尾尾乖……尾尾听话,娘亲不要丢下尾尾……”

  “夫人!奴婢无能……”

  柳氏和金氏二人满身狼狈的跪在李三娘面前,脸上身上手臂上满是重重的抓痕。

  李三娘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小只即便年龄再小,也是习过武的。

  又因为上次圆圆被人带走,彩旗不知道教了他们多少阴损的招数,这怕还是两个小家伙留了情的。

  “好……好……娘不丢下你们……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夫人,老国公和老夫人……”

  小六子忍不住进来打断,李三娘忙又搂紧了两人,背过身去不让他们看到外面的场景。

  “你带人……好生安置……”

  “是!”

  国公府很快恢复了平静,只余下王记的那些人在打扫着庭院。

  满院的鲜血一遍又一遍的洗刷,却是怎么都刷不干净。

  李三娘抱着怀中哭累了的两小只,一步步往世安苑走。

  这延年堂,怕是待不住了。

  “母亲……祖父和祖父母……”

  小汤圆从李三娘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了眼周围血红的一片,忙又闭上了眼去。

  小尾巴却是瑟缩在李三娘肩头,如何也不肯把脸露出来。

  李三娘身子一僵,脚步微顿。

  很快,她的步子迈的更快了,直到回了世安苑都没再说一句话。

  许是没有在这里找到人,世安苑要比延年堂好上太多。

  除了屋子被人翻乱了,简单收拾收拾倒还能住。

  李三娘轻轻将两小只放在榻上,紧紧搂住两人:

  “圆圆,祖母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小汤圆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胸脯,那里装着的一块玉佩紧贴着他的胸口。

  “记着就好……记着就好……”

  延年堂,原本跟在李三娘后面的柳氏在路过一个男人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当家的,小风……”

  自打从密室出来看到小六子的那一刻,柳氏就在不断的寻找着这个身影。

  她男人是六掌柜手下的一个管事,六掌柜都来了,他一定在。

  等看清了那个忙碌的身影,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好在只是受了些轻伤,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那男人也早就看到了她,原本一路从外面闯进来,看到满院子的尸体他的心还一阵阵的发凉,眼下看到她没事,男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儿子的处境……

  他扯开面皮笑了笑:

  “国公爷和石大人已经带人去了,咱们儿子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对了,夫人那里离不开人,你快去!”

  柳氏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放了心,国公府都这样惨烈,更何况是皇宫?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便酸涩的难受。

  看了看李三娘离开的方向,她忙忍住了,朝男人摆了摆手:

  “我先去看看。”

  说完便逃也似的跟了上去。

  男人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小风,享得了富贵就得冒得了风险,你……你可得给爹娘长脸,保护好皇上啊……”

  皇宫,御书房。

  安王和福王一身是血的站在诺大的宫殿里,脸上隐隐有着兴奋。

  “人呢?”

  “回王爷,已经去追了,逃不了多远!”

  “哈哈哈哈!这小子跟咱们的三哥一样,是个没福气的啊!”

  安王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朝着龙椅上走去。

  这地方他们来了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敢抬?

  今天,他也能堂堂正正大大方方走进来了!

  他倒是要尝尝,这龙椅坐着是什么滋味!

  刚走到龙椅旁,打算转身坐下,没想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呵呵……王兄,说好的话,总还算吧?”

  安王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殿中的人马也随即拔刀相向。

  “呵……呵呵……皇弟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兄弟俩平分天下,本王据北,你拒南吗?”

  安王故意加重了“南”“北”二字,轻轻推了推福王想要坐下去,奈何福王大佛一般竟纹丝不动。

  “王兄说的是,那就……等皇弟开拔之后?”

  “诶?早晚都一样!”

  “诶……不一样……”

  “五弟!”

  “二哥……”

  兄弟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气氛一时僵了下来。

  正僵持着,门外有人推搡着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主子!皇上……捉到了!”

  擒着“皇上”的那人兴奋的满面红光,脚用力一踹,那“皇上”吃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人越发得意,他这可是立了大功了!

  眼前仿佛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若不是在两王面前,他真恨不得仰天大笑起来。

  “皇上”鬓发散乱,乌黑的墨发遮住了脸,又因着此刻他低垂着头,是以谁也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安王锐利的鹰眸突然射了过来,仔细打量了地上的“皇上”片刻,瞳孔陡然一缩:

  “抬起头来!”

  闻言,地上的“皇上”身子不由一震,而后肩膀猛的挣脱那人的钳制,大大方方站了起来。

  明显比秦煦高出一头的身影让两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石庞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故意被他弄乱的头发,先前一直躬着的脊背也挺的笔直。

  “怎么?你们是在找圣上吗?哦……那还真是可惜了……啧啧……怕是……皇上他早就跟国公爷汇合了吧?哈哈哈哈……”

  “石庞之……”

  安王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一双手也愤怒的紧紧攥了起来。

  “说!秦煦那小子,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呵!”

  石庞之挑眉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年那个小老虎一般的男孩子,此刻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仍显稚嫩的面庞,满是坚毅。

  “皇上,自然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嘭!”

  一把刀柄用力的拍在了他结实的脊背上,石庞之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了几步,而后又很快继续挺直的站住了。

  “宵小之徒也敢觊觎皇位?且等着吧!等王爷回来定然要了你们的狗命!”

  “给我打!”

  安王气的脸色铁青,很快一声声的击打声便传了出来。

  石庞之咬紧了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那额头湿漉漉的汗水,还有苍白如纸的脸色,却是出卖了他。

  “皇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福王隐在肉嘟嘟的眼皮中的一对眼珠子转了几圈,忍不住出声提醒。

  “五弟可有什么好主意?”

  “那小子一定还藏在宫里,这小子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不如……”

  “停!”

  安王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忙喊了停。

  石庞之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后背上血淋淋的一片早已痛的没有了知觉,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死了吗?”

  先前那人忙上前探了探石庞之的鼻息,哪知刚把手指伸过去便被石庞之一口咬住。

  “啊!!!”

  剧烈的惨叫响彻大殿,等那人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俨然已经丟了两根手指。

  “我杀了你!”

  那人大怒,挥刀便要砍下来。

  石庞之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似解脱一般,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然而,两王是不会轻易就让他这么死去的。

  “骨碌碌……”

  一颗人头滚落在石庞之面前,先前那对他行刑的男人,就这么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本王没有吩咐,你敢坏本王好事?”

  安王冷酷的声音响起,石庞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哗……哗……哗……”

  巨大的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皇上,石庞之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上,再不出来他定尸骨无存!”

  铁链的另一端,深深陷入石庞之的血肉之中,牢牢锁住了他的琵琶骨。

  “哗……哗……哗……”

  血肉模糊的后背摩擦着地面,留下一地狰狞的痕迹。

  “若您早些出来,他倒能得个解脱,您真要看着这石庞之就这么被生生拖死吗?”

  “哗……哗……哗……”

  天上的星星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如在乡间时,庄子上他和秦煦、小风三人躺在冰凉的石板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每次习武累了,他们总喜欢这样躺着,静静的不说话。

  有时小小的秦煦还会缠着他讲一讲外面的故事。

  那些年为了给父亲治病,他跟着爹娘走南闯北,倒是见识了不少。

  每每如此,他便觉得自豪。

  小煦儿就像是什么都没有见过一般,对什么都好奇。

  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进宫这一年来,小煦儿越发沉稳,话也越来越少了。

  他每每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为一桩桩杂事头疼,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如翻古籍。

  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了。

  他多想帮他抚平紧锁的眉心,多想夺过他手上的古书,多想吹灭他深夜里孤寂的烛光……

  可他没有这么做。

  涂凤国就是一艘四处漏风的大船,而他……天生就是一个好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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