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炸在你手里就好_结婚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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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炸在你手里就好

  餐区里毕竟很忙,来往都是客人。邵承昀坐下以后没再打扰辛榕工作,就要了一份日式盖饭,前菜甜点包括酒这些都没点,简简单单地吃了一份。还没等辛榕再来跟他多说一句话,他自己就走了。

  辛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今天惦记着邵承昀的时候好像太多了,便不愿再往细处去想。以前他也没有过这种感情经历,这两三天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事,还都和邵承昀有关,难免会生出一种逃避的心态。

  好在餐厅里的琐事足够多,也是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辛榕忙完午餐的一轮,孟冬林把他叫到员工休息室里和他聊了会儿,一开口仍旧是帮他给首付的事,就差没把银行卡直接塞辛榕手里了。

  辛榕找了各种理由好歹给劝住了,看孟冬林的样子并不像是打消了念头,只是当下没再勉强辛榕接受。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孟冬林在船上朋友多,消息也灵通,少不得听说了前一晚包厢里的事。比如邵承昀领着辛榕进去,挥金如土地玩了几小时,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孟冬林担心辛榕受到某种胁迫又羞于启齿,认真问了他几次。可是眼下有些事情辛榕能说,有些却不能说。

  他和孟冬林是好些年的朋友,从小玩在一起,相互也都不藏着。辛榕也不想编些说辞糊弄对方,就跟孟冬林坦诚,“我自己能搞定的,冬哥你先别问了,我暂时也跟你说不了。”

  孟冬林拿他没办法,低头抽烟沉默了会儿,然后跟辛榕聊了自己的打算。

  过了年底的这最后两个月,孟冬林就不打算跟游轮这边续约了。他在平州开了两间酒吧,生意越做越大,明年还准备再扩一间。他这个老板总在海上飘着也不合适,很多顾客都是冲着他顶级调酒师的名头去的,投资的合伙人对他这么不顾店也容易有意见。但他最担心的还是辛榕,怕他独自留在船上工作吃亏。说到酒吧即将新开一间,他就顺势劝辛榕做完这一年也不要继续了。酒吧里缺人手,尤其是可信赖的人,工资开双倍的,请辛榕过去管个帐什么的。

  孟冬林讲完自己的想法,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

  辛榕一言不发地靠在小窗边站着,目光转向海面。

  船舱上面那些能接待客人的地方都是光鲜亮丽的,位于船舱下层的工作区间却要拥挤狭窄得多。辛榕这两三年大多都待在船上,钱虽然也赚到了一些,但终日囿于客舱与餐厅之间,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越活越窄了。

  他倚着墙,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脸色显得有点白。他把两手放在制服前襟口袋里,站姿挺放松,看侧影还是那个安静漂亮的男孩。

  孟冬林问他的意见,辛榕的视线转回室内,冲孟冬林笑了笑,说,“冬哥,让我想想。”

  他一直话不多的,明明脸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却一点不张扬。尽管孟冬林这人喜欢交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了,辛榕却始终是他心里最讲义气的那个。

  最后孟冬林叹了口气,说,“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酒吧你认真考虑考虑,正经酒吧。什么时候你找着更好的去处了,我二话不说让你走。”

  辛榕一下被他逗乐了,肩膀笑得抽了抽,看着就是特别单纯一小孩,嘴里应着孟冬林的话,“行了冬哥,我认真考虑考虑。”

  顶层餐厅的晚餐仍然在六点开始,这一次邵承昀来得很准时。

  辛榕还是第一时间过来给他倒水,递菜单,有条不紊地介绍今晚的特色菜。邵承昀和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辛榕终于觉出了哪里不对劲。他的视线往桌下一扫,有点疑惑地问,“邵总,您手怎么了?”

  就这么问了一句以后,辛榕记忆里那些零散的片段忽然都拼接起来。今天中午邵承昀来餐厅时手一直插兜里,后来吃饭也只有右手拿着筷子在桌面上。辛榕隐约记得他一直没用左手。

  辛榕问得突然,邵承昀都愣了下,继而淡笑道,“没事,不小心割了一下。”

  ——其实远比那严重。早上辛榕离开不多久,邵承昀端起杯子喝咖啡,按说咖啡已经不烫了,可是杯子突然就炸了。其中有几片碎玻璃刺入邵承昀掌心,扎得比较深,血也流了不少。

  邵承昀只能去船上的医务室包扎伤口,由于血一直没止住,后来又折返回去做了简单缝合,也因此中午去餐厅的时间晚了些。

  这事想来也挺蹊跷的。邵承昀当时看着医生给自己缝合伤口,心里却禁不住想,好像没有辛榕还真不行。辛榕前脚走出套房,自己不出半小时就受伤了。

  就算邵承昀以前根本不信30岁的这个劫数,认为意外就是意外,不能放大其中的偶然因素。可是现在遇上辛榕,反而让他开始相信人和人之间或许真有命中注定一说。

  辛榕想起中午邵承昀刚来餐厅时,问过自己下午要不要回去,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受伤了,也没人照顾。辛榕心中顿觉愧疚,又不能直接去牵邵承昀的手查看伤情,拧着眉问他,“这是怎么伤的?”

  邵承昀的左手仍然放在桌下,眼见着辛榕像是担心自己的样子,他心里突然舒坦了,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说,“不严重,几天就好了。”——始终没告诉辛榕自己受伤的原因。辛榕听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再说话。

  等到邵承昀翻了一遍菜单,告诉他自己要点的酒和食物,他才说,“邵总,您都受伤了就别喝酒,吃点清淡的食物吧。”

  说着,指着单子上的白灼虾和秋刀鱼一类的主菜,“都是新鲜的海产,要不试试这些。”

  邵承昀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说,“你替我决定吧。”

  辛榕这一晚对待邵承昀特别细心,总往他这桌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就差没直接给他喂饭了。

  待到邵承昀快吃完时,辛榕又端上一份热汤,低着声和他说,“我手里的工作马上就和同事交接完了,邵总您稍等,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今早辛榕从套房离开时邵承昀还琢磨过,要怎么体面地把人带回去。现在他一受伤,问题迎刃而解。

  邵承昀从容不迫地喝了半份汤,然后和辛榕一起走出了餐厅。

  当他起身以后,辛榕自然也看到了他裹着绷带的那只左手。这次的伤势本就不算轻,船上的医生面对邵承昀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又格外惶恐些,所以包得特别严实,看着很唬人。

  辛榕忍了一路,走到临近套房的那条走廊,已是四下无人了,他问邵承昀,“伤口疼么?”

  男人用没受伤的右手把他揽过来,口气淡淡的,“不疼,就是有点不方便。”

  距离游轮靠岸还有一天半的时间,邵承昀现在很感谢这个扎伤。自己这婚能不能结成,就全靠这个伤了。

  辛榕前一晚在擦枪走火时硬是把他推开,说到底就是人小孩也有自尊心,想要相互尊重的关系,不愿随便屈服给身体本能。那邵承昀就把尊重给他,让他觉得受用。所以早上受伤以后邵承昀没有立即让辛榕回来,只等着他自己慢慢发现;到现在也不提受伤的原因,或许晚些时候辛榕也能察觉。

  辛榕转过脸,看着他,说,“我可以帮邵总做些事的。”

  这话是邵承昀爱听的,但邵承昀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表露出来,领着辛榕进了屋。

  辛榕蹲下来要帮他换鞋,邵承昀笑着叹口气,揉了下他的脸,把他拉起来,“不用,自己来。”

  然后他就看见辛榕走到吧台那边,很仔细地把酒瓶酒杯挨个看了一遍,等他再回来邵承昀跟前,脸色变得凝重了些,和邵承昀说,“邵总,是不是杯子炸了?……这个怪我。”

  不待邵承昀说话,辛榕又道,“对不起,我做事太不谨慎了。”

  今天一早辛榕去餐厅取早餐,当时他点了一壶现磨咖啡却忘了拿喝咖啡的马克杯,回房以后他就用玻璃杯倒了咖啡。

  邵承昀当时也看到了,但没说什么,这些小细节方面他一贯不苛责人。后来杯子炸了却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辛榕刚一道歉,邵承昀立刻打断他,让他别多想。

  “没炸在你手里就好。”邵承昀在辛榕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辛榕听后心里就有些涩涩的,手里不自觉地攥了一下。邵承昀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偏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他和邵承昀之间相差了十二岁,这十二年的时间也决定了他们处在完全不同的人生阶段。

  邵承昀沉稳、历练,见多识广,极具魅力,是那种经过沉淀的成熟男性。很容易让人陷入对他的向往和迷恋之中。

  尽管辛榕不是一个冲动轻率的人,他也经历过不少世态人情,性格是偏冷静自省的,但在这场角力之中却完全不是邵承昀的对手。邵承昀在短暂的相处中已经摸着他的脾性,知道他是那种受人斗米之恩也要记一辈子的,便有意地让他在自己这里觉得亏欠些,由此将他慢慢收拢,留在身边。

  现在邵承昀的一只左手暂时用不上了,他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可是辛榕知道他的受伤与自己疏忽大意有关,反而处处照顾着他。

  到了两人准备睡觉时,邵承昀站在衣橱前单手解着衣扣,辛榕经过主卧门前,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提出,“邵总,我帮您吧。”

  邵承昀让他进来,辛榕从衣橱里取出睡袍,又帮邵承昀脱掉衬衣。卧室里的柔和灯光照着男人劲悍紧实的赤裸上身,辛榕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能看哪儿了,一面替邵承昀把睡袍拉上肩膀,一面不自然地低了头。

  邵承昀觉得他这个反应挺可爱,笑着捏住他的脸,让他抬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有的你自己不都有?”

  辛榕脸颊一阵发烫,蹙着眉,动作不怎么流畅地给邵承昀系上了睡袍的带子,顾左右而言他,“邵总一会儿要洗澡吗?”

  他的本意只是去给浴缸放水,没想到邵承昀不单没把他松开,手指反而不老实地在他嘴唇上揉了揉,低低笑了声,“行啊,你帮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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