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婷番外(一)_若她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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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婷番外(一)

  如果按照之前的规划,季南婷原本是想和付老师一起去游乐园。

  可自从两人之间私下的交往被家里人知道之后,季南婷可以自由支配的课下时间大大减少。今天下午,南钰也为她安排了私教,听说师从于某位享誉国际的大家,是名人的得意弟子。

  在空间足够宽敞明亮的私家车中,南钰离季南婷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感到憋闷。

  以前的她从不会这样。

  季南婷似乎一直是母亲手心的一只提线娃娃,永远都在南钰的指令下翻转,按照她的心意打扮自己的模样,做出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讨她的欢心。

  但她以前从不会为此不满、甚至感到厌倦,哪怕从母亲的子宫中分离,她依然认为自己是妈妈的一部分,只要妈妈一个肯定的眼神,季南婷甘愿赴汤蹈火去实现一切她们的心愿。

  是的,她们。

  ——妈妈的心愿,和我的心愿,怎么可能有分别呢?

  ——所以我要画画,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画家,这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季南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如此认为。

  在她称得上单调的记忆里,作为父亲的季渊所能占到的部分实在太少,因为他似乎总不在家、总是在忙,而其余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妈妈南钰。

  南钰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也竭尽所能地培养她——培养她自小展现出的美术“天赋”。

  似乎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在早教班里,在老师为了安抚活泼的小朋友们所布置下的绘画任务中——临摹一颗苹果,她偶然间的表现就相当亮眼。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无数的赞誉开始向她砸来,也向妈妈涌来,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令她一度志得意满。

  而妈妈永远是比她更激动的那一个,在最开始拿到她的那副拙劣的临摹画之时,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抽泣。

  在曾经季南婷幼小的记忆中,南钰一直是美的符号,又因为是作为母亲,她的一言一行都温柔款款,让人如沐春风,但那一次,她哭得不成样子。

  眼泪和鼻涕都糊在脸上,晕染了精致的妆容,她沉默地掉着眼泪,只有拿着那张纸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妈妈,”她那时虽还算不上懂事,却靠着直觉紧紧地抱住了她,心里感到害怕,“不……别哭……妈妈别哭……我不画,南婷不画……”

  而妈妈闻言,却立即抽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声调还带着哽咽:“不!南婷!婷婷!你要画,你要接着画!你必须接着画!你是个天才啊,你跟你外公一样!他也是……他也是少年天才啊呜……”

  季南婷不知道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公”是谁,她只是紧紧地拥着妈妈,半是懵懂地回答:“不哭……不哭妈妈……我画,和‘外公’一样,别哭,妈妈呜呜呜……”

  她被妈妈搂进怀里,莫名其妙的,也哭出声来。

  从那之后,画画就成了她的“本职”。

  和手指接触时间最长的就是一根根画笔,她眼中所见最多的,除了妈妈的脸,就是一切同美术、同艺术相关的作品与人物风景,脑海中还在不断的填充被一个个优秀的指导老师教授的知识。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不断被充气的气球。

  ——这其实是一个很令人恼怒的比喻。

  妈妈认为她隔代从外公那里继承了首屈一指的美术天赋,所以不遗余力地想培养她做下一个像外公一样的国画大家,可季南婷不是很能明白,妈妈嘴里的这个外公为什么从来不出现。

  后来,她知道,外公去世了。

  在她刚出生不久,在和外婆两人外出度假的时候,两人一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所埋葬。

  这些事情,妈妈从未和她提起,她也很懂事的从没有多问。

  是季扶苏告诉她的。

  初见不久,那个看上去有些冷漠的姐姐从花园中摘了一捧玉兰,请管家托人精心修剪之后,放在了一个家里的某个不显眼的草坪上,然后在那里呆呆地坐了一个下午。

  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属于小孩子的,单纯的祭奠。

  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的情感,一向很复杂,简化为外在的行为来看,就是想赶走她、想躲着她,可等真正出现在她面前,又忍不住想靠近她。

  她妒忌她抢走了妈妈和爸爸的关注与在意,可又希望她的眼光能停留在自己这里。

  这可能是因为太孤单才产生的想法。

  所以那天,她偷偷观察到季扶苏小心抱着玉兰时,攥着拳头许久,最后还是很不情愿地跺着脚跟了上去,然后在旁边陪着季扶苏呆了一下午。

  等到季扶苏终于起身离开,她才突然从遮掩的树木旁跑了出去,用一贯娇蛮的语气发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扶苏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回了那捧洁白的玉兰。

  “今天是外公的生日,”她说,“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个人。”

  “我在祭奠他。”

  她破天荒地和季南婷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外公——那个妈妈想要她学习成为的大家,知道最后,才以一场天灾作为故事的终章。

  季南婷听得心里发堵,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在这里放花?”

  季扶苏说这是思念,是祭奠。

  虽然还搞不懂后面的这个词,但季南婷隐约间已经明白了“思念”的含义,她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画时哭得无法自抑的妈妈,很是伤感。

  “那妈妈也会‘思念’、也会‘祭奠’吗?”

  然而季扶苏的神情依然很冷淡。

  “谁知道呢。”她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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