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三界浩劫
天宫近日来总有大风，不仅刮来广寒宫的桂花香，还刮来了不少八卦。
人间没有动乱的时候，天界这些无所事事仙官从凌霄殿中出来，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到火神家吃火锅聊八卦。
“仪韫，你最近总往凡间跑，我可是听说你看上人间的姑娘了。”
“对啊，是不是真的？”
“你可别瞒着，找月老去牵个线，没准能成。”
不提此事还好，提到此事，仪韫心里就一阵委屈。他原是倾心于一位人间女子不假，可后来长接近，才知道人家已经有一个半月大的闺女了，虽说夫君已不在人世，但却不想被别人落了话柄，一心守着孩子过日，完全没有再嫁的意思，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仪韫摆摆手，将杯中的酒仰头喝下，转身又看向坐在一旁的玄武星官，瞄了眼四周，见玉簪花神不在，才放下酒杯，问。
“玄武星官，你呢？你这里进展如何？”
众仙将目光从仪韫身上转向玄武星官，玄武自顾自地喝酒，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稍稍愣了个神，道：“我？我还是老样子。”
喝了口酒，又道：“我将北漠荒地给那桃树精……仙，仙了。现在十分安逸，没什么大进展。”
“啧，酒仙的意思是，你和玉簪花神怎么样了。”
“对，谁问你那些了。”
“我和玉簪花神？这事，还可以再缓缓，再缓缓……”
“你也太怂了。”火神从偏殿进来，对着温鼎加了些水道：“这都多少年了，三千年了吧？我要是你，小玄武已经能满地乱跑了。”
“嘿，你个女人家就别为别人找夫人费心了，还是想着怎样将自己嫁出去吧。”仪韫夹了块肉，正想往嘴里送，祝芊芊便拾起筷子半路劫了下来。
“再多嘴，以后别想来我家吃肉。”
到底是火神，脾气还是暴躁的。
仪韫连忙求饶：“火姐您威武，赏小的口肉吃，改日一定好酒奉上。”
玄武指着他，“你小子比我还怂。”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众仙官看着这场闹剧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太过投入，甚至没察觉正殿走进个人来。
“呦，各位聊得开心？”
顺着声音看去，屋子里的喧闹声瞬间消散了，只有温鼎中的热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那些挂在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放下去。
“天帝，您……您怎么来了？”祝芊芊行礼道。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总得自己先出面缓解一下气氛。
“呦，我来的不巧？”
“不是……我的意思……我……”
祝芊芊意思了半晌，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帝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她，等她将下文说出来。
“她的意思是……我们这里荤腥味儿大，天帝您这种身份，能屈尊来我们这里，真是平易近人……”
“好了，好了。”天帝见他仪韫圆场圆的牵强，便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毕竟他这番过来，也不是因为这些人吃火锅没叫他而置气的。
他是来找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凤禾天尊的。
听说上次在人间禾受了重伤，差一点被那邪物反噬，自己也没能过来看一眼，现在正好有时间，到凤禾宫却没见到人影，听说火神这里热闹，以为天尊也在，这才过来的。
然而这位天帝不知道，正是因为小天尊不在天宫，这里才敢这么热闹，大家才敢从各宫里出来聚一聚。平时小天尊在的时候，怎么敢这么招摇，怕不是火神家的温鼎都得被他收了去。
天帝四下望了望，没看到禾的身影，挠挠头道：“你们可知小天尊现在在哪？”
“小天尊不是数月前在人间受了伤吗？听说一直在自己宫中闭关呢。”
“对啊，近些天来也没看见他。”
这群仙官也不知凤禾天尊身在何处，一直以为他身体抱恙，专心在宫里养伤，总之没有天尊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帝却爱子心切，一心想寻到禾的下落。
仪韫清清嗓，让众仙安静了下来，才道：“前些时日，敖羽回龙族探亲，想必小天尊也一道去了吧？”
这事仪韫是知道的，当时两个人走的时候正巧与他撞个正着。平日里遇见敖羽，他都是在自己面前说道小天尊的不好，总说他性格古怪难以相处。然而当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倒看起来无比和谐，丝毫不像是存在什么罅隙。
天帝知道了禾的去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摆摆手道：“你们吃时小心些，火神家的器物神力强大，保不齐哪一个再坠下去，弄出四万年前的那样的乱子。”
说罢才转身走了。
他这一走，屋内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仪韫年轻，对四万年前的事情并不了解，但也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一些，现在听天帝这样一说，倒来了兴趣。
扭头看向祝芊芊：“四万年前，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众仙齐齐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静，温鼎里的汤凉了，连汤汁沸腾的声音也消弱了下去。
“怎……怎么了？”
祝芊芊朝温鼎吹了口气，鼎壁缓缓泛起红光，温度逐渐回升。“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如此忌惮凤禾天尊吗？”
“不是因为他……不要脸吗？”仪韫知道这样用词不妥，但寻思了半晌，也没找到可以替代的说法。
“不是，天尊年幼，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我们之所以避他，是因为四万年前，三界之中的那场浩劫。”
四万年前，蟠桃盛宴当天，众仙官正在瑶池畅饮，忽然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帝后的宫殿便飘来的滚滚黑烟，呛人的气味直接蹿上了九重天。
当时祝芊芊正倚坐在椅子上醒酒，突然感应到了周遭熟悉的神力，正是来自她送给帝后的贺礼，百魅碟。
当众仙家奔着浓烟去时，帝后的寝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小天尊浑身碳黑，倒是没受到惊吓，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一群人。
“有东西掉下去了。”
他说的语气轻巧，然而众仙可慌了神。这帝后的宫殿摆放的贺礼，个个都神力强大，任凭哪一个掉下凡间，必然会引起一场灾难。
更何况是火神的百魅碟？这百魅碟可窥探古今诸事，神力更是比一般神器强上百倍不止。
“你可闯了大祸啊。”天帝穿过众仙家，将禾一把捞起来，怒斥道：“是你将百魅碟扔下去的？”
“是。”禾点点头，回答的倒干脆。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等此事平息之后，再做处置。”说罢将禾朝地上一扔，没有半分怜惜。
这天帝对禾一直是放养状态，任他在天宫中横冲直撞，全都不予理会，然而这次事情严重，小天尊是难逃此劫了。
当时百魅碟降世，整个凡间海水翻沸，天地混沌，遥遥星河，暗淡无色，妖兽横行肆虐，三界之内生灵涂炭。
那场劫难，历经数年终被平息。然而，神界也是折损无数。轻者伤了皮肉，重者陨落仙身变成凡人。
三界回归正轨后，天帝也没含糊，把小天尊绑在诛神柱上生生遭了一道雷劫。那两道雷劈的禾三魂少了七魄，差点儿因此失了仙身。当然天帝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是凤族的独苗，不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否则将来谁来统领三界？
祝芊芊说到此处觉得口渴，斟了杯酒喝下去，又道：“当年天尊才一万多岁，竟然能抗住雷劫，放到如今，我都未必扛得住。”
“嘿，人家是天尊，所以才遭雷劫。若是你自己把百魅碟扔下去，天帝还不直接把你也扔下去。”
“扔下去算好的了，我觉得可能直接轰了魂魄，以后都别再想入轮回。”
仪韫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转头看向祝芊芊，“你接着说，还没说为什么忌惮小天尊呢？”
“小天尊当日受了雷劫之后，天帝便命我用百魅碟窥探了他的命格。”祝芊芊撂下酒杯接着道。
当日凌霄宝殿上，众仙位列两侧，祝芊芊站在大殿中央祭出了百魅碟。一抹红色微光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凝结成巨大的环，宛如一潭清水倒映着各种画面。
那画面里，便是禾的命格。
众仙透过那水面一样的环，看到两个人影。一个负手站在层层云翳中，眉心的翎纹熠熠生辉，正是成年后的小天尊，另一个则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紧接着，跪在地上的那位手心托起一团神力，直击在自己的百会，三魂七魄被瞬间轰碎，银光迸发，百魅碟承受不住，炸裂开来，那道红光也暗淡了下去。
“这代表什么？”仪韫听到此处依然不解。
祝芊芊道：“百魅碟碎裂的前一瞬，命格中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抬起了头，当场所有仙官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凤元天帝。”
仪韫手腕一抖，筷子掉在地上，祝芊芊俯身帮他捡起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仪韫颤颤巍巍地接过筷子：“这么说，小天尊他……他将来会杀了天帝？”
“正常来讲，天帝退位后都会自陨仙身，入轮回做个凡人。而在小天尊的命格里，天帝却魂魄元神全都毁了，若非遭受威胁，怎么可能这样做？”
“魂魄与元神全都毁了，会怎样？”
“你可知道司善仙君？”
仪韫虽然年轻，但也对天界众神了如指掌，却没听说过什么司善仙君，所以摇摇头，道：“不知道。”
也是在四万年前，那场三界混战中。
各路仙官擅水战的不多，所以海域妖邪全都交予龙族镇压。正常情况下，镇压妖邪对龙族来说并非难事，能和凤元天帝平起平坐的上古龙族，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只不过，这海域深处，有一修行百万年之久的老龟。这老龟本来就欲修炼成形，将龙族取而代之，坐拥一方海域。这次正巧借了百魅碟的力，提升了几倍的法力，极难对付。龙宫伤亡近半，对这老龟也是束手无策。
龙族大公主敖寄请缨迎战。
龙王心中不忍，但自知龙宫不再有能迎战之人，只得应允。几人与老龟大战四天三夜，终于把它打成原形，镇压在了海底深处。
只是这一战，龙族付出的代价却是敖寄魂飞魄散，元神尽灭。魂飞魄散与死亡不同，人死之后灵魂尚可轮回，魂魄没了便与这世间万物容在一起，一丝一缕都再难寻见。
天帝念在龙族公主这份功劳，加上龙凤两族历代联姻的关系，追封公主为司善仙君，将其肉身封存，放于海底灵力汇聚之处，命那老龟时刻看守，不可分离半刻。
“敖寄？那不就是敖羽的姐姐？”
祝芊芊点头：“正是。原本该她与天尊联姻的，但是因为这件事，就换成了敖羽。”
仪韫扶着桌案，这八卦太有份量了，自己有点儿承受不住。
所以，小天尊间接导致了敖寄魂飞魄散，以后还有可能逼迫天帝落得相同下场？既然天尊与敖羽现在关系看起来不错，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如今都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此事。
“这事，能随便说吗？”仪韫觉得自己分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祝芊芊拍着桌子：“当然不能随便对别人说，天帝当时下过命令，在场仙官必须守口如……”
说到此处，祝芊芊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朝周遭看去。
“没，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水凉了，水凉了。”
“啧，最近天宫的风是有点大，说话都有点听不清。”
再转头看向仪韫，仪韫也把嘴捂上，含糊不清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幸是那百魅碟窥探天尊的命格后就碎了，不然若是被祝芊芊一直用着，就她这嘴，还不把所有仙官的命格都抖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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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没有动乱的时候，天界这些无所事事仙官从凌霄殿中出来，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到火神家吃火锅聊八卦。
“仪韫，你最近总往凡间跑，我可是听说你看上人间的姑娘了。”
“对啊，是不是真的？”
“你可别瞒着，找月老去牵个线，没准能成。”
不提此事还好，提到此事，仪韫心里就一阵委屈。他原是倾心于一位人间女子不假，可后来长接近，才知道人家已经有一个半月大的闺女了，虽说夫君已不在人世，但却不想被别人落了话柄，一心守着孩子过日，完全没有再嫁的意思，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仪韫摆摆手，将杯中的酒仰头喝下，转身又看向坐在一旁的玄武星官，瞄了眼四周，见玉簪花神不在，才放下酒杯，问。
“玄武星官，你呢？你这里进展如何？”
众仙将目光从仪韫身上转向玄武星官，玄武自顾自地喝酒，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稍稍愣了个神，道：“我？我还是老样子。”
喝了口酒，又道：“我将北漠荒地给那桃树精……仙，仙了。现在十分安逸，没什么大进展。”
“啧，酒仙的意思是，你和玉簪花神怎么样了。”
“对，谁问你那些了。”
“我和玉簪花神？这事，还可以再缓缓，再缓缓……”
“你也太怂了。”火神从偏殿进来，对着温鼎加了些水道：“这都多少年了，三千年了吧？我要是你，小玄武已经能满地乱跑了。”
“嘿，你个女人家就别为别人找夫人费心了，还是想着怎样将自己嫁出去吧。”仪韫夹了块肉，正想往嘴里送，祝芊芊便拾起筷子半路劫了下来。
“再多嘴，以后别想来我家吃肉。”
到底是火神，脾气还是暴躁的。
仪韫连忙求饶：“火姐您威武，赏小的口肉吃，改日一定好酒奉上。”
玄武指着他，“你小子比我还怂。”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一众仙官看着这场闹剧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太过投入，甚至没察觉正殿走进个人来。
“呦，各位聊得开心？”
顺着声音看去，屋子里的喧闹声瞬间消散了，只有温鼎中的热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那些挂在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放下去。
“天帝，您……您怎么来了？”祝芊芊行礼道。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总得自己先出面缓解一下气氛。
“呦，我来的不巧？”
“不是……我的意思……我……”
祝芊芊意思了半晌，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帝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她，等她将下文说出来。
“她的意思是……我们这里荤腥味儿大，天帝您这种身份，能屈尊来我们这里，真是平易近人……”
“好了，好了。”天帝见他仪韫圆场圆的牵强，便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毕竟他这番过来，也不是因为这些人吃火锅没叫他而置气的。
他是来找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凤禾天尊的。
听说上次在人间禾受了重伤，差一点被那邪物反噬，自己也没能过来看一眼，现在正好有时间，到凤禾宫却没见到人影，听说火神这里热闹，以为天尊也在，这才过来的。
然而这位天帝不知道，正是因为小天尊不在天宫，这里才敢这么热闹，大家才敢从各宫里出来聚一聚。平时小天尊在的时候，怎么敢这么招摇，怕不是火神家的温鼎都得被他收了去。
天帝四下望了望，没看到禾的身影，挠挠头道：“你们可知小天尊现在在哪？”
“小天尊不是数月前在人间受了伤吗？听说一直在自己宫中闭关呢。”
“对啊，近些天来也没看见他。”
这群仙官也不知凤禾天尊身在何处，一直以为他身体抱恙，专心在宫里养伤，总之没有天尊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帝却爱子心切，一心想寻到禾的下落。
仪韫清清嗓，让众仙安静了下来，才道：“前些时日，敖羽回龙族探亲，想必小天尊也一道去了吧？”
这事仪韫是知道的，当时两个人走的时候正巧与他撞个正着。平日里遇见敖羽，他都是在自己面前说道小天尊的不好，总说他性格古怪难以相处。然而当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倒看起来无比和谐，丝毫不像是存在什么罅隙。
天帝知道了禾的去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摆摆手道：“你们吃时小心些，火神家的器物神力强大，保不齐哪一个再坠下去，弄出四万年前的那样的乱子。”
说罢才转身走了。
他这一走，屋内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仪韫年轻，对四万年前的事情并不了解，但也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一些，现在听天帝这样一说，倒来了兴趣。
扭头看向祝芊芊：“四万年前，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众仙齐齐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静，温鼎里的汤凉了，连汤汁沸腾的声音也消弱了下去。
“怎……怎么了？”
祝芊芊朝温鼎吹了口气，鼎壁缓缓泛起红光，温度逐渐回升。“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如此忌惮凤禾天尊吗？”
“不是因为他……不要脸吗？”仪韫知道这样用词不妥，但寻思了半晌，也没找到可以替代的说法。
“不是，天尊年幼，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我们之所以避他，是因为四万年前，三界之中的那场浩劫。”
四万年前，蟠桃盛宴当天，众仙官正在瑶池畅饮，忽然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帝后的宫殿便飘来的滚滚黑烟，呛人的气味直接蹿上了九重天。
当时祝芊芊正倚坐在椅子上醒酒，突然感应到了周遭熟悉的神力，正是来自她送给帝后的贺礼，百魅碟。
当众仙家奔着浓烟去时，帝后的寝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小天尊浑身碳黑，倒是没受到惊吓，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一群人。
“有东西掉下去了。”
他说的语气轻巧，然而众仙可慌了神。这帝后的宫殿摆放的贺礼，个个都神力强大，任凭哪一个掉下凡间，必然会引起一场灾难。
更何况是火神的百魅碟？这百魅碟可窥探古今诸事，神力更是比一般神器强上百倍不止。
“你可闯了大祸啊。”天帝穿过众仙家，将禾一把捞起来，怒斥道：“是你将百魅碟扔下去的？”
“是。”禾点点头，回答的倒干脆。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等此事平息之后，再做处置。”说罢将禾朝地上一扔，没有半分怜惜。
这天帝对禾一直是放养状态，任他在天宫中横冲直撞，全都不予理会，然而这次事情严重，小天尊是难逃此劫了。
当时百魅碟降世，整个凡间海水翻沸，天地混沌，遥遥星河，暗淡无色，妖兽横行肆虐，三界之内生灵涂炭。
那场劫难，历经数年终被平息。然而，神界也是折损无数。轻者伤了皮肉，重者陨落仙身变成凡人。
三界回归正轨后，天帝也没含糊，把小天尊绑在诛神柱上生生遭了一道雷劫。那两道雷劈的禾三魂少了七魄，差点儿因此失了仙身。当然天帝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是凤族的独苗，不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否则将来谁来统领三界？
祝芊芊说到此处觉得口渴，斟了杯酒喝下去，又道：“当年天尊才一万多岁，竟然能抗住雷劫，放到如今，我都未必扛得住。”
“嘿，人家是天尊，所以才遭雷劫。若是你自己把百魅碟扔下去，天帝还不直接把你也扔下去。”
“扔下去算好的了，我觉得可能直接轰了魂魄，以后都别再想入轮回。”
仪韫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转头看向祝芊芊，“你接着说，还没说为什么忌惮小天尊呢？”
“小天尊当日受了雷劫之后，天帝便命我用百魅碟窥探了他的命格。”祝芊芊撂下酒杯接着道。
当日凌霄宝殿上，众仙位列两侧，祝芊芊站在大殿中央祭出了百魅碟。一抹红色微光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凝结成巨大的环，宛如一潭清水倒映着各种画面。
那画面里，便是禾的命格。
众仙透过那水面一样的环，看到两个人影。一个负手站在层层云翳中，眉心的翎纹熠熠生辉，正是成年后的小天尊，另一个则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紧接着，跪在地上的那位手心托起一团神力，直击在自己的百会，三魂七魄被瞬间轰碎，银光迸发，百魅碟承受不住，炸裂开来，那道红光也暗淡了下去。
“这代表什么？”仪韫听到此处依然不解。
祝芊芊道：“百魅碟碎裂的前一瞬，命格中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抬起了头，当场所有仙官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凤元天帝。”
仪韫手腕一抖，筷子掉在地上，祝芊芊俯身帮他捡起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仪韫颤颤巍巍地接过筷子：“这么说，小天尊他……他将来会杀了天帝？”
“正常来讲，天帝退位后都会自陨仙身，入轮回做个凡人。而在小天尊的命格里，天帝却魂魄元神全都毁了，若非遭受威胁，怎么可能这样做？”
“魂魄与元神全都毁了，会怎样？”
“你可知道司善仙君？”
仪韫虽然年轻，但也对天界众神了如指掌，却没听说过什么司善仙君，所以摇摇头，道：“不知道。”
也是在四万年前，那场三界混战中。
各路仙官擅水战的不多，所以海域妖邪全都交予龙族镇压。正常情况下，镇压妖邪对龙族来说并非难事，能和凤元天帝平起平坐的上古龙族，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只不过，这海域深处，有一修行百万年之久的老龟。这老龟本来就欲修炼成形，将龙族取而代之，坐拥一方海域。这次正巧借了百魅碟的力，提升了几倍的法力，极难对付。龙宫伤亡近半，对这老龟也是束手无策。
龙族大公主敖寄请缨迎战。
龙王心中不忍，但自知龙宫不再有能迎战之人，只得应允。几人与老龟大战四天三夜，终于把它打成原形，镇压在了海底深处。
只是这一战，龙族付出的代价却是敖寄魂飞魄散，元神尽灭。魂飞魄散与死亡不同，人死之后灵魂尚可轮回，魂魄没了便与这世间万物容在一起，一丝一缕都再难寻见。
天帝念在龙族公主这份功劳，加上龙凤两族历代联姻的关系，追封公主为司善仙君，将其肉身封存，放于海底灵力汇聚之处，命那老龟时刻看守，不可分离半刻。
“敖寄？那不就是敖羽的姐姐？”
祝芊芊点头：“正是。原本该她与天尊联姻的，但是因为这件事，就换成了敖羽。”
仪韫扶着桌案，这八卦太有份量了，自己有点儿承受不住。
所以，小天尊间接导致了敖寄魂飞魄散，以后还有可能逼迫天帝落得相同下场？既然天尊与敖羽现在关系看起来不错，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如今都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此事。
“这事，能随便说吗？”仪韫觉得自己分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祝芊芊拍着桌子：“当然不能随便对别人说，天帝当时下过命令，在场仙官必须守口如……”
说到此处，祝芊芊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朝周遭看去。
“没，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水凉了，水凉了。”
“啧，最近天宫的风是有点大，说话都有点听不清。”
再转头看向仪韫，仪韫也把嘴捂上，含糊不清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幸是那百魅碟窥探天尊的命格后就碎了，不然若是被祝芊芊一直用着，就她这嘴，还不把所有仙官的命格都抖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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