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亘古不变的心_云深不见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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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亘古不变的心

  “你看紫回花啊,两朵花并蒂而开,若一朵被摘掉,另一朵也会枯萎。”苏宛折了朵在手间把玩,忧叹道:“闲儿,若母亲以后不在了,闲儿就替母亲照顾好它吧。”

  姜恒帝心下一闷,苦笑,强忍泪水道,“母亲说什么胡话啊。”

  “当年你还小,母亲为先皇支撑起了这天下,那群史学家无不赞扬,天下太平。”苏宛笑着试去眼角的泪,“母亲是留有私心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他便会好过些……你父皇他爱我……我都知道啊,可是他来的太晚了。”

  “母亲,您不要说了,孩儿都明白,我不会去为难茶舍的先生,我会让天下太平……”

  苏宛喝了口酒,侧着耳朵听,道:“我怎么听见琴声了……”

  “母亲幻听了,哪里有琴声。”

  “这样啊,不会有了,咳,咳……”一口鲜血咳出。

  姜恒帝看着满身的血迹,微愣,连忙叫道,“传太医!太医!”

  那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帝王,显得惊慌失措。

  “闲儿,”苏宛虚弱半靠在姜恒帝身上道,“知道为什么你叫念闲吗?不是人闲有家,而是他叫竹闲……”苏宛顿了顿又说:“我初遇他时,我十六岁,最好的年纪,幸福的是遇上了对的人……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他说……说一句再见!”

  苏宛喘着粗气,姜恒帝听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闲儿,母亲死了以后,不要葬在皇陵……把母亲葬在紫皇山,那里……望的见他。”

  “好。”

  “烧,烧…烧…”苏宛指着那个盒子,喃喃低语。

  姜恒帝泪目,连忙吩咐人。

  “闲儿,母亲对不起你,你不喜这天下,我都知道,这衣服让多少人为之疯狂,”苏宛摸着衣服的龙纹,“它何尝不是毒药,你喜欢……只爱皇后,母亲都依你,不是母亲,你又怎会生出这些白发。”苏宛又咳了咳,有些呼不出气,费力极了。

  “太医怎么还不来!”姜恒帝吼道。

  “没用的,没用的……咳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苏宛笑着落着泪,“这些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梦见你朝我走来的模样……”

  “母亲!”

  苏宛抬着手,似是要抓什么,喃喃道,“先生,你来了,阿宛好想你,阿宛爱你整七十年。”

  鬓间的那朵紫红的紫回花坠落在地,手缓缓落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衣袖中掉落一手帕,一阵微风吹来,里面是一缕发丝……

  而身后的盛开的紫回花摇摇曳曳。

  景昭五十二年,苏太后崩。

  苏太后一生功卓,推行新政,改革旧制,西攻仁岳国,东修运河,南渡远洋,四海太平。

  听闻,苏太后死后并没有葬入皇陵。

  听闻,死时太后紧握着一缕青丝,着青衣入棺。

  传闻,有人看见一青衣男子伫立良久。

  青阳摸着碑文上的字,姜贤仁明肃皇后。

  “阿宛。”青阳仔细摸着纹路,耳朵动了动,转身道,“你来了。”

  姜恒帝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慢慢走了过来:“先生。”

  先生可知,母亲爱了你整整七十年啊!

  姜恒帝望着那座碑,眼中满是怀念。

  母亲,你走了,孩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先生,近来可好?”姜恒帝望着母亲深爱的人,短短数月,满天青丝如今已经白发丛生。

  他大概也曾动心过吧……

  “她走之前可留有什么话?”青阳轻声道。

  姜恒帝从衣袖掏出一封信道,“这是母亲留给你的……”

  “什么?”

  “一封信。”

  “劳烦陛下给在下念念。”

  姜恒帝望着他,叹了口气,展开信道:“既许一人之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阿宛此生:一愿先生身体康健,二愿先生事事如意,三愿先生安乐无忧。”

  姜恒帝一字一字念下去,眼眶泛红,他有什么值得母亲如此卑微爱的……

  青阳身形一晃,扶着碑,轻声道,“既许一人之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安乐无忧……”

  青阳笑了笑,复转为大笑……

  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阿宛,你怎的这么傻……你用七十年天下太平,换我安乐无忧。

  值得吗?

  青阳靠着碑文坐下,低头喃喃低语:“你的一生,我只路过一程,而这一程,却是你的一生。阿宛……我后悔了……”

  青阳掏出一块青玉,手指摩挲着,这块玉是当年他赠与小道士的,不想从顾九里手中又拿了回来。他将青玉放在碑文旁,自语道:“这辈子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玉是我亲手雕的,几回辗转,又回到了我手里,如今将它送给你……我要走了……阿宛,你在世的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如今你走了,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靠着碑文,轻声道:“那先生便用一世孤独寂寞,换你岁岁安康。”

  青阳顿时感觉灵台清明,扶着碑文起身,转头望了一眼,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脚下的路不由坚定。

  身后繁花怒放,鸟啼不绝……

  让它们替我与你日日长相伴,你便不孤独了。

  先生要走了,有更多意义的事去做。

  ……

  眼角缓缓流出一行清泪,微动双眼,缓缓睁开,微愣抬起手试着眼角泪水,梦中的故事让他这般深刻。

  “苏宛?”青阳脑中想起那个女子,“这是梦吗?”愣了一会儿,他连忙掀开被子,向外走去,外衣也为来得及披上。

  “爹,”青阳望着正在喝茶的父亲,赤脚走过去道:“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宴景低头正喝着茶,抬头问道。

  “很长的梦……那个梦又不是梦,我感觉很清楚……心里很难受。有一个女子,”青阳回忆道,神情有些痛苦。

  “那你为什么难受?”

  “那个女子离逝了……她为了我。用她一生,护我安乐无忧。”

  青阳神情有些黯淡,“爹,阿锦,我没有认出她,我应该可以认出来的。”

  宴景示意他坐下,语重心长道,“你心中难受的是过去的岁月,对那段感情的付出,怀念的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青阳眉头紧蹙,想不明白,

  “那何为爱?”

  宴景笑了笑,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厨房,“大概是,眼中,心中,全是她。此刻你的心中是否全是她?”

  良久之后,青阳微微摇着头,“有,又没有。起初是她的影子,慢慢的化为虚影,紧接着有山河,万物。”

  宴景点头,反问道,“何为天下?”

  “日月,星辰,万物众生。”

  “何为万物?”

  “江山,生灵,万物有灵。”

  宴景满意点头,“那一梦,虽不曾圆你的痴念,那女子可有让你感悟?”

  青阳盘坐闭上眼,半晌才道:“浮生若梦,这一世啊,虽说短短数年,阿宛却让我明白,众生安,天下安,人亦安。”青阳睁开眼,抬眸望向前面的花海,又道:“所谓: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原是我错了……此心识物,物现于心,爱啊,原来是无私与给予……”

  他是天下万物众生,万物众生亦是他。

  他的爱,太沉重了。

  爱的是这大千世界,是那万物众生,亘古不变的是他的心。

  青阳起身独立,望着那片花海,眸中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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