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_欲爱溺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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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

  这番见解是独到的,辜骁也是头一次听一个不作画的人如此头头是道地讲述作画氛围的内涵。戴红梅显然也被卢彦兮的这套说辞说服了,她接过纸巾忙把剩余的泪渍擦干,将遗像翻过来面对自己,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对丹巴说:“我不哭,我要笑,你说过最喜欢我笑,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卢彦兮站到辜骁身旁,状似乖巧地背着手,道:“我观摩一下,可以吧?”

  辜骁瞥他一眼:“随你。”从昨夜不欢而睡后,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话,卢彦兮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他根本不会知道昨晚辜骁为等身上那团无名欲火消下去,熬了多久,脑袋磕在阴冷的地砖上,早上醒来时头痛欲裂,身上倒是凭空多了条被子。戴红梅笑他怎么还跟娃娃似的睡相如此不老实,竟一觉滚出铺盖老远。

  辜骁心中叫苦不迭,真该庆幸自己身强体壮没因此染上风寒,他花了半上午,利用庙里的废物边角料做了一块画板一副画架,木工器具都是丹巴留下来的,庙里的物件除了铜铁类的,都由他筑造或修缮。

  戴红梅搬了两把落了漆的木椅到庙门口,虽然丹巴被她捧在手里,但身旁多放把椅子就好像丹巴真的还坐在她身边一样。她絮叨了许多曾经清贫却幸福的日子,那些只属于她和丹巴的甜蜜回忆。说着说着,她越笑越多,辜骁握笔的手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面由衷地羡慕戴红梅的婚姻生活,一面又产生了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情绪,她和自己的母亲是至交好友,为何两个人的情感道路竟是如此天差地别。

  母亲死后,辜骁在一处角落翻到了戴红梅的来信,十几年间也就二十来封信,但每一封都有扎实的内容,戴红梅的生活、情感、思想,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辜碧枝,她过得并非一帆风顺,但她最终收获了此生挚爱,再无遗憾。她与丹巴的点滴辜骁早已清晰,那些信他翻来覆去地看过好几遍,最后一封信,戴红梅邀请他们一家来九寨沟做客,辜碧枝没有回信,没多久,她便在极度痛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是一个骗子,她无颜见自己的好友,因为她根本没有幸福的家庭,若是戴红梅来了杭州,那么她就会惊讶于四十多岁的辜碧枝,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辜骁来为母亲赎罪,她欠下的画由儿子来偿还,戴红梅并不知道辜碧枝真实的死因,辜骁只说母亲是得病去世。

  丹巴从出生便是佛门的人,他虔诚地侍奉着佛祖,从未想到有一日他会违背自己的信仰,在戴红梅睡在寺中的那些日夜,他总是夜半起身颂佛念经,企图摒除脑海中的妄念。戴红梅是带了抑制剂来的,但她发情时仍会有轻微的症状,仅一墙之隔的丹巴控制得了身体的躁动,却克服不了心中的地动山摇。

  戴红梅讲到了她和丹巴的初次,话语一顿,害羞地撇过脸去:“啊呀,这事儿还是不说了……”丹巴将她从山下追回,表露心意,随后的那个月戴红梅便没有使用抑制剂,他们的初次也即完全标记,爱与性同时到来的感觉实在是再好不过,丹巴的自我约束和戴红梅的尊重隐忍共同成就了他们的爱情。

  卢彦兮抽了抽鼻子,辜骁侧首觑了他一眼,两道目光默契地交触在了一起,一个眼中满是坦荡,一个则是故作漠然。这一瞬间,他们各自想到了很多,卢彦兮想告诉辜骁一些话,但对方突然蹲下身去削炭笔,久不肯起身。

  日头直悬高空,该是午饭时间,卢彦兮把话咽了回去,径直走回了寺中,他想那就等辜骁收工后再说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作为一个拖油瓶式的人物,他该先找点事来做,证明自己的些许价值,因此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瞄准了灶台。

  半小时后,寺庙外的辜骁和戴红梅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大叫,一个吓得来不及搁下遗像,一个吓得端着颜料盘就冲进了灶台间,只一猛子扎进去,瞬间被浓烟包围,泪沟里唰地被熏出两道生理性泪水。

  辜骁捂嘴猛咳,蹲在地上喊着:“卢彦兮!?卢彦兮——”

  “咳咳、咳咳……我在这儿……”一个虚弱的人影儿从灰白色的烟气里匍匐着爬出来,他拉住辜骁的裤脚,奄奄一息似的,“救我……我错了……”

  起初辜骁以为他被烟熏傻了,又是求救又是认错,等戴红梅把窗子推开散了这满屋子浊气后,辜骁才发觉,灶上的油锅里有一堆漆黑如碳的方块,一旁的灶台上还搁着切了一小半的南瓜残骸。

  “锅里是什么?”

  卢彦兮缩着脑袋,站得很远很角落,他嗫嚅着:“炒黄瓜……”

  瞧这个头,怕是爆炒黄瓜块儿,从没见过刀工如此粗糙之人,他是比划着一根手指的长度来切的么?辜骁一回头,不幸又在桌上发现了一盘成品,不,残次品,不不,这是一盘毒药。

  戴红梅一瞧,被逗乐了,笑道:“娃儿啊,你这是厨房杀手呀。”

  卢彦兮到底是个少爷,他这些日子吃的苦并不能转化为后天厨艺,亮一手彻底沦为笑柄,他颇为不甘:“我以后会——”

  “没有以后,”辜骁打断他,“你浪费了这么多食材,本来还够吃上两天。”

  卢彦兮自知理亏,但他就不是那种任人挨打的个性,就道:“我下午下山去买菜,都赔给你。”

  “九寨沟哪有买菜的地方呀,算了算了,咱们将就些吃就行,我还有些囤菜,你们可别嫌弃不新鲜。”戴红梅出来打圆场,拍了拍辜骁的背,“骁骁,你别怪小卢,他就想给你做顿饭,人家对你好呢。”

  卢彦兮本来惨白的脸上浮出一片淡红的圆晕,他顺着戴红梅的话往下说:“是啊,我想做饭给你吃。”

  从来没人说过想特意为自己做饭,卢彦兮是第一个,但他的厨艺真的不敢恭维,辜骁清退了这个不合格的厨房炸弹,自己卷袖子快速地整合了剩余的食材,交出了一桌高分午饭。那盘焦炭黄瓜被搁在卢彦兮的眼皮下,时刻提醒他莫要再下厨房危害苍生。

  但辜骁的用意被这厮全然领悟偏差,卢彦兮当他拿这盘黄瓜警告他,说好的赔菜可别忘了。故而饭后他换下轻装,说要即刻下山买菜,还恬不知耻朝辜骁借了手机钱包。

  “你一定要去?认路吗?”辜骁无奈地看着他。

  “小瞧我?路是人走出来的。”他自作聪明地捏着手机,活像一位逃进森林的白雪公主,他的长发随风扬起,不多时便隐没在山间密林中。

  即便身后没有邪恶的皇后派人追杀,白雪卢也跑得飞快,其间因脚滑摔了四次不作数,他还是很快地穿出了整片原始森林,耗时一小时十五分,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尊荣门口时,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门童见他邋遢的着装,有些为难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卢彦兮在锃光瓦亮的酒店玻璃倒影里瞧见了真实的自己,霎时惊了一跳,尴尬道:“我找人,一位叫黄冕之,一位叫龙薇。”

  门童安排他坐到大堂的休息区,随后去核对信息,只十分钟后,黄冕之就匆匆下来,热情地握住卢彦兮的手:“小卢哥你回来了!老辜呢?”

  卢彦兮说明来意,黄冕之露出费解的神色:“你要菜啊?什么菜呢?这样吧,我叫服务生送一车来房间,你慢慢挑。”他拽着卢彦兮上了楼,作为尊荣的顶级VIP,选的房间自然是配置风景最一流的。龙薇在宽敞的露台上作画,黄冕之没敢打扰她,独自下楼接的人。

  脏兮兮的卢彦兮进了如此整洁的总统套房,竟觉格格不入,他跟着辜骁粗糙惯了,都快忘记自己以前比这更爱清洁。龙薇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了他,惊喜地招手叫他过去。卢彦兮迈进露台,发现这里正对着九寨沟的某个瑶池翠湖,漫山遍野的林木或红或金,衬得湖面如一块湛蓝宝石。龙薇才画了一小片,她笑道:“我正纠结调色呢,想画好这片美景,不容易。”

  卢彦兮道:“用色取决于你的感悟和心境,有时候肉眼所见的颜色,并不一定是你心中想呈现的,如果你是一比一写实派,那就当我没说。”

  龙薇道:“你很懂画?”

  “略懂。”卢彦兮谦虚道,“我有鉴画的爱好。”

  “那你最喜欢哪位画家?”龙薇饶有兴致道,“不会是辜骁吧,哈哈,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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